他决定领着柳溶月从后向前慢慢看去。
正月元日,官吏放假,亦有衙役值守。倘若大摇大摆从前门走入,难免惊动诸多陪同。更何况新官上任、查点库房、对簿点卯都是应做之事。苏旭很想出其不意,先与柳溶月去瞧瞧库房规制是否严谨。
于是苏旭带着柳溶月先将三堂院落走了个遍,无非东西花厅、三堂正房,后院角门开处有个小小后园,其中假山简陋、凉亭朴素,数九寒天、花草凋零。
呜咽幽怨的北风吹来,柳溶月缩缩脖子,只觉万物萧瑟,观之不祥。
她软软地说:“我们去别处看看吧。”
苏旭微微点头,转身向二门走去。
出了三堂侧门,便是二堂跨院。二院侧屋住了刑钱夫子,苏旭不想打扰他们新春节庆,只与柳溶月向银局并架阁库方向走去。
他负手走了几步,忽觉身后无声。
苏旭扭过头来,好稀奇地看见柳溶月踌躇着站在内宅门口,本能地不敢向前。
微微思忖,他才明白过来:自来闺秀不迈二门。所以柳溶月即便做个男子,每回出门都会在二门以内含糊一下儿。
那道门槛,在苏旭看来是木头,在柳溶月看来是结界!
若在一个月前,苏旭定然要虎着脸训斥她胆小懦弱。
如今做了三十天娘们儿,苏旭已经明白:当女子不好好回话要挨骂,出去瞎逛得挨打,做不出活儿来不许吃饭,一个弄不好就公公婆婆给逼着上吊了。
回头看看站在门口好没出息的柳溶月,苏旭忽而对这个怯懦的女孩儿灵魂生出了一段同情之理解:她会缝衣、她擅妆扮、她甚至还会读书写字,柳溶月很聪明!
只不过在她十八岁的人生中,充满了稀奇古怪的不允许。
这不是她的错,苛责她不公道。
那天,苏旭很耐心地朝柳溶月伸出了手指,他对她软语微笑:“来呀,我带你去看外面!”
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柳溶月都忘不了那个新春元日,阳光从身后投到苏旭身上,让“自己”看来暖融融的,就连他向自己伸出的手指都泛着温柔的光彩。
那一刻柳溶月好羡慕苏旭,他即便做个女人也是目光炯炯、气宇轩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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